有时连呼吸都是错的,有人对你起了杀意,你要么逃,要么被杀死,要么杀死要杀你的人,余下之话,皆为空谈。”
善泊闻言惊怒,攥紧了拳头,道:“同门之……”
未待善泊吐出下面的文字,白衣书生已是截语道:“同门之谊又如何?师傅没曾教导过你,会给你致命一击的往往是你身边的人么?”
善泊脑海中一片乱麻,良久无言,缓过神来后,讷讷道:“那师傅的死?”
“师傅的死,确是其陈年旧疾,与我无关。”
“我的存在……真的妨碍到你了?”
“若说没有,倒不真实。”
“音家三小姐不日将奉旨去往都城幽京,音家可遣一护卫一侍女相随。音台小姐天资聪颖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入宫后虽是从宫女做起,可凭其相貌才华,早晚能为宫中贵人,其护卫侍女必也跟着沾染富贵之气,师兄莫不是为此才为取我性命?”
“我对荣华富贵并无企盼,但数十年来均在草野中混迹,对宫廷盛景倒是颇为期待,确实是想借这机会去长长见识。”
“……师兄有此想法便去与音家老爷说便是。”
“那老骨头并非薄情寡义之人,小丫头入宫后,富贵荣华也好,受冷孤老也罢,此生终将断送在皇庭高墙之下,毕竟为音家换来一时名利,他定会尊重小丫头最后的意愿。”
“既是如此,师兄让善泊给师傅叩拜三个响头,敬最后一份心意后,善泊便从此远走高飞,再不出现在音家,也不出现在师兄面前!”
白衣书生不语,似是默认了善泊的说法。
而后,善泊一动,白衣书生不动。
善泊走过白衣书生身侧,白衣书生仍纹丝未动。
当第三次跪拜正罢,耳边掌风又起,善泊的心已凉了半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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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家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户人家。
音家老爷音合却与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暗器高手鬼无为知音之交。
鬼无身有旧疾缠身,自知时日无多,便在这数月间,携着一大一小两个徒儿易无生和善泊在音家叨扰甚久,只为同音合畅谈今生,欢度最后韶光。
无巧不成书,年纪相仿的善泊与音台不知不觉间成了一对年轻的知己。
平静的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打破。
音家府中千金有三,小女儿音台的出众不知缘何竟传入都城之中,前几日得来朝中圣旨,一家上下自是颇为欣喜,都指着小女儿一步登天,福泽音家。
恰在此时,鬼无算准自己大限已至,便提前两日,令两个徒弟随自己至僻静之处,待己过逝之后,悄然安葬。
怎知,便在其入土下葬后的当刻,上演了同门相残的戏码。
善泊重伤逃离,一时在江湖绝迹。
易无生得偿所愿,相伴音台去往幽京。
然,似是天意使然,去往幽京的行程并不顺利,遭遇一路强匪。
一行官兵无一生还,传言音台逃跑中失足跌落山崖,生死未卜,而易无生则不知所踪。
善泊不知从何处听闻音台此行的劫难,星夜兼程赶至山崖之下,搜寻音台的踪迹。
关心则乱,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他,终是气力枯竭,昏厥于溪石边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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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醒了?”
似在混沌中沉睡许久的善泊,隐约听闻这样一句柔声细语。
迷蒙睁眼,眼前一手拖着小半截竹节,一手轻捏绿叶,小心翼翼往他嘴里送入甘汁玉露的,不是令其魂牵梦绕的音台又是何人?
千言万语近在嘴边,可却无力吐出只言片语。
他想从她微笑。
或是因多日为进食,面部肌肉僵硬得很,他咧着嘴,露出和这张秀气皮囊毫不搭边的丑笑,画龙点睛最后的败笔莫过于此。
“你为我而来?”音台问道,她明知他无力答话。
他第一次毫不羞涩、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双眸,盯着她的玉手,笑着,一直笑着。
尽管那笑,依旧是那般丑。
……
竹马青梅缘未尽,万水千山为卿来。
但教天下纷乱尔,执手天涯梁祝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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